我是一名普通医学院校毕业并在镇卫生院工作的医生,我同时也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的儿子,如今我享受着最前沿的医疗知识、操作着最先进的诊疗设备,在日常工作中,恍惚间,一个佝偻、落寞、苍老却又时时鞭策我前行的身影时时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经济上穷困一生,精神上却无比富足的父亲,一个默默无闻守护山村31年,在先锋村村民心中无比重要的“村医”。

  父亲名叫邝吉余,1969年出生在汉阴县蒲溪镇的一个小村,那里空气清新,景色秀丽,但是只有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与集镇连接,父亲兄弟姐妹3人,作为长子,他过早的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父亲坚忍、好强,对外界充满幻想,在繁重的农活之余也曾规划过自己美好的未来,然而,作为长子的责任将他从梦想拉回现实,爷爷去世的早,为此他不得不过早承担起照顾整个家庭的责任。

  父亲年轻时是一个憨厚、没有多余话说的人,初中毕业的他,迫于家庭压力才选择了学医,那时全家人对他鼎力相助,姑姑和叔叔常对他说:“你好了,我们整个家庭才能好”。

  父亲是从15岁开始跟着师傅学习一些常规的医疗知识的,后来又参加了一些国家组织的赤脚医生的学习培训。初中毕业的文化底子和坚韧的性子,使得父亲学起医术来也是得心应手。5年的跟师学习从此让这个原本闭塞的小村终于有了一名真正的村医,而20岁的父亲便与医疗箱“拴”在了一起,这一栓就是31年。

  那时,村卫生室就设在自家,条件非常简陋。起初,药架上的药品全部都是从镇上、县上买好用背笼背回来的。后来条件好了,为了方便,父亲买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去镇上、县上增添药品,但还是要用背笼背那么一小段路。遇到下雪、下雨那是最麻烦的事,不能让药品进水,还要保证药品不被摔碎,因为父亲再没有多余的钱来补充药品了。简单的药品,是当时全村村民的健康希望。

  刚开始在村上行医的那几年,父亲每天都会合理安排,中午12点之前在家等待,12点之后便会出诊。走夜路、挨饿、淋雨、为留守老人做饭、洗衣服……这些是他在“医路”上的常事。也就是他那淳朴的行为,村民们都选择义无反顾的相信他。

  用称职、负责任、认真仔细来形容父亲的村医形象是最好不过的了,在我的印象中他背坏的医疗箱大概有20来个。医疗箱里简单的药品支撑了每户村民的希望,他疲惫的身躯总能让焦急的村民得到稍许安慰。父亲记过的账本,也有好几个,村民来看病买药,一旦没钱给,他总能大手笔的成盒成盒的赊账给人家,而这账是从来不去要的,不是村民不讲信用,而是那时大家都实在太穷了。父亲说:如果让村民因为没钱买药而贻误病情,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我愧对“医生”这两个字。

  我和弟弟出生以后,父亲的担子更重了,因为是村医,既要为村民看病,还要忙农活,还要照顾我们。随着我们的长大,家里的开销也越来越大,就这样,父亲还养了几年的桑蚕。除了干农活以外,每天外出买桑叶,无论春夏秋冬,每日如此,然而父亲从不让写作业的我们哥俩帮忙,他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比爸爸强。可是,如果有村民生病,父亲仍旧毫不犹豫地背上药箱出诊,而我们就要替父亲干农活、摘桑叶,在父亲心中,村民是永远第一位的。

  如今,我们长大了,完成了父亲的期望,父亲却老了,白了头、弯了腰、花了眼,现在给村民看病已经扎不上针了,但是村民有不舒服的还是愿意找到父亲,说是让他看完后心里踏实,只要有他在,日子都过得安稳。

  在医院工作的我时时想起父亲的话:“在医院做医生,并不比村医高贵多少,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你看病时多用心,多为患者减轻些痛苦,就算对得起我了!”也许这就是传承吧。

  父亲朴素、称职又充满热情和希望的村医生涯成为了我用之不尽的一笔精神财富,31年的坚守,换来村民一辈子的信任。

  直到现在,父亲仍坚持守护村民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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